擁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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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清想了想，說：“或許他太忙了吧。”
八哥鼻子上站起來的毛舒展開，看上去更兇了，“忙什麽？”
“公司的事情，”女孩跟它慢慢解釋：“顧岑有一個很大的公司，他每天要處理很多事情。”
雲清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，悄悄補充，還有最近他們婚禮的事情。
八哥歪頭想了想：“處理這些事情做什麽，在家陪我不好嗎？”
女孩被問住了，不知道該怎麽跟一只小鳥解釋人的責任。
只能告訴它：“處理完這些事情，他就能給你買很多好吃的，你喜歡吃什麽？”
提到吃，八哥鼻子上炸開的毛又緩緩收縮起來，有些興奮地說：“我喜歡喝甜甜的水，但我很久沒有喝水了。”
雲清看了看水槽裏還有不少水，“為什麽不喝呢？”
八哥看到那杯水驚叫一聲：“啊！”
八哥有點公鴨嗓，發出這種聲音十分搞笑。
他眨著兩只黃色小眼睛，認真解釋：“這個水是一周之前的了，喝了會肚子疼，不能喝。”
女孩睜大眼睛。
八哥：“你可以幫我換水嗎？”
雲清很想這麽做，但是她不懂八哥的習性，也不會換水，怕自己會搞砸，只好找秦姨幫忙。
秦姨笑著幫怪七換了水和食物，八哥開心地在籠子裏飛了一圈，又轉了回來。
伸長脖子吃水：“甜甜的水，怪七最喜歡了！”
八哥的激動持續了大約有十分鐘，期間為了感謝雲清，還給她唱了一首歌。
“你是我的小丫小蘋果，怎麽愛你都不嫌多……”
公鴨嗓的唱起歌來別有一番風味，雲清從沒聽過八哥唱歌，頓時興奮又緊張，“你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賦。”
“謝謝你的誇讚。”八哥擺弄著兩只翅膀，沖她紳士地點點頭，這才想起來最開始的問題：“你是誰？”
女孩輕輕說：“我是雲清，顧岑的太太。”
八哥：“岑岑？！他已經一個月沒來看我了，我最討厭岑岑了！”
女孩想了想，有點尷尬地告訴它：“你有沒有覺得……這句話聽起來很熟悉？”
八哥眨了眨它的黃色小眼睛，一臉懵懂：“你是誰？”
她怕話題再次繞回去，這次沒有再提顧岑：“雲清。”
八哥：“誰？”
女孩：“雲清。”
八哥：“誰？”
女孩：“雲清。”
八哥：“誰？”
女孩：“……”
女孩覺得它可能有點傻，連個名字都記不住，試探著反問：“你是誰？”
八哥：“我是雲清！”
雲清眨了眨眼睛……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只鳥耍了？
女孩想了想，繼續跟它聊：“怪七，跟我學。”
八哥搖頭：“不要跟陌生人說話。”
女孩勸說它：“可我不是陌生人啊，我知道你叫怪七，你也知道我是雲清，我們已經認識了，對嗎？”
八哥點點頭，“沒錯。”
“好，接下來跟我學。”雲清笑著道：“我會唱歌~”
八哥：“我會唱歌~”
真是一只傻乎乎的八哥。
雲清：“我會跳舞~”
八哥：“我會跳舞~”
雲清：“我會飛~”
八哥：“你吹牛！”
它說完之後鼻子上的毛炸開了，超兇地叫了起來：“吹牛打屁股，岑岑打你屁股！”
雲清被它說的紅了臉，將食指放在嘴前：“不要說了怪七，安靜。”
怪七不理她，在籠子裏邊叫邊飛、音量十足：“雲清不聽話，岑岑要打雲清的屁股，雲清不聽話，岑岑要打雲清屁股……”
像是一只覆讀機。
女孩有些沒臉見人，但她又奈何不了一只八哥。
雲清看八哥越來越興奮，一點都不聽話，只能瞪它一眼，氣呼呼地回屋了。
八哥見她要走，也不飛了，用公鴨嗓喊她：“回來！雲清回來！回來雲清！”
雲清回頭：“哼！壞鳥！”
說完出去關上了陽臺的門。
然而一進屋，女孩卻發現秦姨正在努力忍笑。
——秦姨肯定聽到了！！
雲清臉上頓時熱熱的，太丟臉了。
難怪顧岑不讓她理這只鳥！
她羞憤地躲進了房間裏，一直到顧岑下班回來之前都沒再出來。
門口傳來“咚咚”的敲門聲，剛和阮辰枝打完電話的女孩疑惑看過去，“怎麽了？”
男人低沈冷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：“吃飯。”
顧岑回來了？
“我馬上來。”雲清趕忙從滿身的公仔中爬出去，下床打開門，看著身材頎長的男人：“秦姨走了沒？”
顧岑：“嗯。”
女孩立即松了口氣：“好。”
男人瞧她這幅模樣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女孩立馬搖頭，顧岑之前專門交代她不要搭理怪七，她不好意思說。
轉移話題：“好香啊，快去吃飯了。”
說完迅速朝餐廳走去。
顧岑瞧著前面的女孩，深不見底的眸子內淺淺流動，他沒再問什麽，打算明天直接找秦姨問問。
雲清將秦姨準備的飯菜給顧岑嘗了一遍，然後問他：“喜歡哪個？”
男人掃了眼餐桌，隨便說了個：“芹菜。”
雲清夾了些芹菜餵他吃了，又問：“接下來吃哪個？”
顧岑：“茄子。”
雲清餵他吃了茄子，又按照顧岑報的菜名挨個夾了，最後她疑惑皺眉：“不吃蝦嗎？”
雲清中午跟秦姨聊天時，對方提到顧岑喜歡健身，所以偏愛蛋白質和熱量高的食物。
魚蝦肉蛋奶類的蛋白質含量應該很高吧？
顧岑：“不。”
“好吧。”女孩撇嘴，又夾了幾根名字出現率最高的芹菜給他。
顧岑吃的差不多了，便讓女孩停下自己去吃飯，自己用左手拿著勺子慢條斯理地喝湯。
男人的餐桌禮儀很好，腰身挺直，專心致志，吃東西的時候能不出動靜就不出動靜。
秀色可餐，雲清瞅著顧岑那張帥臉吃了半碗白飯，還把一整盤沒動的大蝦給吃了大半盤。
然後看著桌子上的碗碟發愁。
顧岑見她停下了，也放下勺子，“明天秦姨會過來收拾，去打開電視。”
“哦。”聽說不用刷碗的女孩松了口氣。
她開心地跑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，等男人在她身旁落座之後，雲清才意識到不對。
她轉頭看向和自己之間隔著一人寬距離的男人。
這個距離在安全範圍之內，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。
但是男人的存在感太強，讓人無法忽略。
雲清問：“你要看電視嗎？”
顧岑側臉線條堅毅、聲音冷淡：“嗯。”
女孩調到了財經新聞頻道，放下遙控器默默起身。
就在她快要繞出沙發的時候，顧岑：“回來。”
女孩立即停下腳步看向他，男人的視線還停留在電視上，目不斜視。
但這裏一共就他們兩個人，應該是喊她吧？
雲清糾結了一下，最後又乖乖回到顧岑身旁坐下了。
顧岑周身的氣場太霸道，下命令的時候她不太敢違抗。
女孩坐下後，顧岑轉頭看向她，覆著霜色的臉瞧上去心情不大好。
在這樣的死亡凝視下，女孩不敢轉頭，下意識挺直了脊背，十分認真地註視著前方的電視。
她不知道顧岑怎麽了，明明吃晚飯的時候還挺隨和的。
隨和，雲清滿臉黑線，沒想到她竟然有一天會用這個詞來形容顧岑。
誰給了她勇氣？
是陽臺上那些花花草草，還是那只壞兮兮的八哥？
沈默的氣氛維持了許久，男人終於收斂了身上駭人的氣場。
淡淡開口：“雲清，我們結婚了。”
雲清疑惑看向他。
顧岑繼續：“顧氏和雲氏這樣的身份和地位不允許我們離婚，所以我希望我們能盡快適應自己的新角色，一起努力培養感情，關於這點你同意嗎？”
雲清跟顧岑在談判桌上交手過很多次，對方這樣認真嚴肅的態度讓她瞬間進入情景、端正態度。
女孩想了想，顧岑這話合情合理，她點頭：“同意，顧總請繼續。”
顧岑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又冷了一分，但這次男人沒有再次對她使用死亡凝視。
只是用能凍死人的聲音說：“關於培養感情的方式包括但不限於每天一起用餐、共同的娛樂項目、改變稱呼、報告行程、肢體接觸、約會、接吻以及性生活。”
雲清仔細想了想，這點她應該……也可以同意。
但是男人接下來的話直接打破了女孩的思緒：“鑒於你我目前的感情基礎太薄弱，所以培養感情先從前四項做起。”
顧岑不緊不慢道：“以上這些雲小姐可以接受嗎？”
雲清點點頭：“沒問題。”
面容冷峻的男人狹長的眼睛瞧著她，裏面閃過晦暗不明的光：“那麽從今天開始我對你的稱呼將會改為雲清，每天會按時回家陪你一起用晚飯，晚間娛樂項目為看電視一小時，可以嗎顧太太？”
女孩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加最後三個字，突然有點莫名的羞赧，“可、可以，顧先生。”
說完不敢再看他，眼睛別開，盯著茶幾上的遙控器瞧。
一個小時的財經新聞觀看結束後，顧岑起身。
雲清也跟著起身，想趕緊回房間。
她可以和顧岑一起在談判桌上廝殺五小時而面不改色，和對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個小時卻讓她有些不自在。
男人身上的氣息時不時傳過來，縈繞在女孩的鼻尖，這讓她難以集中精力，一個小時內新聞都講了什麽，雲清根本不知道。
在女孩回房之前，男人喊住她。
雲清：“怎麽了？”
顧岑：“今天的肢體接觸還沒進行。”
女孩瞬間想起培養感情的事，乖乖站在原地不走了，看著腳尖：“哦，對。”
“是什麽？”
“一個擁抱。”
“好。”
在雲清的安靜等待中，身形頎長的男人有條不紊地走到女孩面前，張開手將人輕輕環在懷中，低聲道：“晚安，雲清。”
富有磁性的聲音像是一只煙花，在女孩眼前措不及防地炸開。
“……晚安。”她匆匆道。
第二天，在女孩起床之前，秦姨把八哥的事全部告訴了顧岑。
雲清吃完早飯去陽臺找怪七玩的時候，發現八哥被移到了陽臺最裏面的角落裏。
她問八哥：“你怎麽到這裏了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八哥用它黃色的小眼睛看著女孩，“你昨天被岑岑打屁股了嗎？”
雲清聽它又提這個，雖然羞赧感已經比昨天減輕很多，但是：“你再提這件事我就走了。”
“走了你就聽不到我美妙的歌聲了。”怪七挺了挺胸膛，“我可以給你唱《小蘋果》。”
女孩被它傲嬌的模樣逗笑了，“除了《小蘋果》呢，你還會唱什麽？”
八哥想了想，“可多了。不光能唱歌，我會模仿別人的聲音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嗯哼。”
八哥在雲清期待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：“怪七，喝水了，昨天吃飽了嗎？”
雲清震驚了，睜大眼睛看著八哥：“這是秦姨？”
八哥顯然還沒表演完畢，它換了個聲線：“怪七，閉嘴。”
女孩興奮地鼓掌，“這是顧岑！”
八哥清了清嗓子，繼續：“我是雲清，顧岑的太太。”
又來……
雲清瞪他：“怪七，閉嘴。”
怪七好奇地問她：“太太是什麽意思？”
女孩被它問的有點靦腆，“就是小夥伴。”
八哥恍悟：“你是岑岑的小夥伴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也是岑岑的小夥伴。”八哥眨了眨它黃色的小眼睛，肯定道：“我也是岑岑的太太。”
雲清忍不住懷疑這只八哥的性別：“你是男生還是女生？”
八哥：“你呢？”
雲清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：“我是女孩子。”
渾身黑漆漆的八哥在籠子裏飛了一圈，回來之後他有了答案，“你可以幫我做一套小裙子嗎？”
“可以啊。”女孩笑著看它：“你也是女孩子嗎？”
“不，”怪七鄭重道：“我想把小裙子送給我喜歡的女孩。”
哇哦，還是一只浪漫的八哥。
雲清跟怪七約定好一周後把小裙子做完拿過來。
雲清沒在家裏吃午飯，她約了柒元。
柒元見到她還很愧疚，一直在為上次的事情道歉。
雲清沒忙著接受她的道歉，這個家夥太迷糊了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長大。
而是問她：“你仔細回想一下，上次那件事的經過是怎樣的？”
柒元托著下巴想了會兒，“經過就是我找到紙巾後想遞給你，結果撞到了經過的雲綿，然後……對不起嚶嚶嚶，是我太粗心大意了。”
雲清也沒指望能從迷糊的柒元這裏得到有用的信息。
無奈搖頭：“你啊，以後真的要註意一點了，不然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。”
柒元雙手合十在胸前，可憐巴巴地看著她：“抱歉抱歉。”
“算了，”女孩看著她根本生不起氣，換了個話題：“後天就要開學了，開心嗎？”
“你看我臉上的三個字。”柒元指完自己，撅嘴吃蛋糕：“當然是不開心。”
雲清倒挺期待開學的，工作多年每每回想起校園生活，都會格外懷念學生時代的純真和悠閑。
而且，開學之後忙碌起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……
每天在家等著顧岑下班的感覺很奇怪，倆人單獨相處時會讓她有點緊張。
她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有點類似鴕鳥的逃避心裏，可三十多年第一次經歷感情的事，不怎麽習慣。
女孩歪頭想了想，“說起來，學校門口那家椒麻雞不知道還在不在，都這麽多年沒吃過了？”
柒元一臉認真地反駁：“雲清同學，你上學期才剛吃過好嗎。”
雲清立馬閉嘴，乖乖“哦”了一聲。
心裏卻盤算著，開學之後一定要把那些許多年不見的東西全都再吃個遍~
和柒元見完面之後雲清沒有回家，而是去見了一個“老朋友”。
不過這時候的老朋友怕是還不認識她呢。
女孩拎著東西走進那家隱藏於鬧市內的小門店。
這時候的“求真”還沒什麽名氣，全靠項臻這位不差錢的主兒，一年幾百萬往裏面砸。
雲清走進去就看到無聊到打瞌睡的前臺小姐，有些不好意思擾人美夢：“你好。”
前臺小姐立即清醒，態度卻不怎麽熱情，“你好，這裏是‘求真’偵探所，小姐是不是走錯地方了？”
女孩默默感嘆項臻事業的不容易：“不，我是來找項臻項先生的，請問他在嗎？”
前臺小姐聞言奇怪地打量雲清兩眼，“你認識我們老板？”
雲清在“求真”等到下班都沒能見到項臻，只好把東西交給前臺小姐，“請幫我把這個轉交給項先生，謝謝。”
前臺小姐正在收拾東西：“您怎麽稱呼？留個聯系方式吧？”
“我想還是等項先生找到我吧。”
前臺小姐看著女孩遠去的身影，“哎？”
就算他們公司是家偵探所，也不用這樣吧。
第二天下午，雲清就在咖啡廳見到了項臻。
男人一身休閑西裝，微笑看著對面的女孩：“雲小姐費這麽大周章，想要我做些什麽？”
見到老朋友，雲清感覺分外親切：“是有點事要找項先生幫忙。”
她從包中拿出一個密封袋，推到對面男人面前。
“我需要這裏面三個人的行蹤，每天去了哪裏、見了什麽人，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，貴所能做到嗎？”
項臻瞥了一眼那個密封袋，沒接，“做到的前提是費用足夠。”
雲清：“沒問題。”
男人沒想到她會答應地這麽爽快。
他這個小破店沒什麽名氣，也沒做出過驚人的業績。
而且，他確定自己之前沒見過對面的女孩。
項臻想了想，利落地抓起桌上的密封袋，放進西裝內側口袋。
起身：“先結賬後辦事，無事一周匯報一次，有事電話通知。”
雲清也起身，“合作愉快。”
確定了這個合作，女孩回到公寓終於能暫時松一口氣。
偵查這種事，她最相信的就是項臻。
上一世他們合作過很多次，從胡振和宋柏手中搶回雲氏，“求真”幫她做了很多。
這一世，她將監視兩人的事提前了四年，為的就是能第一時間掌握兩人的動態，不再讓上一世的悲劇發生。
優雅溫柔的阮辰枝也好、溫文儒雅的雲啟祥也好、迅速發展的雲氏也好，她每個都要好好守護，不再讓他們受到半點傷害。
女孩心情不錯地泡了個澡。
躺在浴缸裏，她又想起前兩天阮辰枝給她通電話時話語間的擔憂和關心，不由有些想笑。
顧岑那張臉大概在長輩眼中很吃虧吧，人人見了都要擔心雲清會受欺負。
但其實……那個人好像從來沒欺負過她？
雲清這句話說的有幾分不確定，她泡完澡之後又翻出來她的筆記。
搬過來的時候雲清把這個也一起帶過來了，她直接翻到高中時有關顧岑的部分。
2013年4月16日，周二，晴。
素描課老師讓畫人像，倒黴地抽到了顧岑，他把我畫的好醜，肯定是故意的，再也不想看到他了。
2013年5月17日，周五，多雲。
調座位了，顧岑坐在我後面，上課不停有女生讓我給他傳紙條，好煩。
2013年5月20日，周一，雨。
一直關不上雨傘，大混蛋說我關傘的聲音吵到他睡覺，把我的傘扔了。
還好班長說他多了一把傘，不然就要淋雨了。
這個人真的很討厭。
在顧岑下班之前雲清收好了日記，重新把小箱子鎖好放在書架上。
然後出去幫秦姨端菜，嚇得秦姨趕忙喊她：“小心一些，別燙到自己。”女孩細皮嫩肉的，哪是會幹活的樣子。
菜剛擺好，顧岑就回來了。
雲清看到他染上幾分局促，然後裝作沒事的模樣，“吃飯了。”
顧岑：“嗯。”
男人脫掉了西裝外套，襯衫和西褲的搭配減去了不少嚴肅和距離感。
雲清拿濕巾仔細幫他擦幹凈了兩只手，然後拿起筷子餵顧岑吃飯。
她隨意問：“記不記得，你高中好像有一段時間坐在我的後桌？”
顧岑聲音淡漠：“不記得。”
雲清幽怨地回頭看他一眼。
男人那張冷峻帥氣的臉上沒有表情，深沈的眉眼更是讓人看不出情緒。
“……好吧。”
她夾了一筷子菜，低頭仔細把裏面的蔥挑走，“你那時候好像每天都能收到情書。”
顧岑睨著女孩的側臉，對方的表情很認真，自顧自呢喃：“我每次遲到都會祈禱你能被別人表白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男人狹長清冷的眉眼輕垂。
雲清餵他吃飯，“這樣教導主任抓住你，我就不用寫檢討了。”
顧岑冷冷瞥著她，沒說話。
女孩繼續夾菜：“我高中好像遲到過很多次，明明早起五分鐘就可以避免，真不知道怎麽想的。”
“你那時候很兇，沒少欺負我。有一次下雨還把我的雨傘扔了，你為什麽要把我的雨傘扔掉？”
問完她又想起顧岑根本不記得，“……好生氣啊。”
氣到都不想餵他吃飯了。
其中一個當事人完全不記得自己做的錯事，另一個被欺負的當事人憋屈也沒用。
只能鼓著兩頰氣成河豚，然後挑幹凈蔥花繼續餵大壞蛋吃飯。
顧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女孩的伺候，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曾經做的壞事而有任何羞愧。
還面無表情地吩咐：“蘑菇。”
雲清夾了個西蘭花給他。
男人冷冷看著她不肯吃。
雲清被他看了兩秒，受不了對方不斷傳來的威壓，慫慫地解釋：“先吃完這個再夾蘑菇嘛。”
顧岑這才開恩一般，張開了他的尊口。
雲清還能怎麽辦，她只能趕緊夾了蘑菇，盡心盡力地伺候好身邊的男人。
大壞蛋升級成了大魔王，無論哪個時期，女孩都無法擊敗對方、成功通關，救出被大魔王囚禁的王子。
唉。
吃完飯，兩人又坐在一起開始“培養感情”。
雲清這次找了個輕松的綜藝節目，為了避免兩人太過尷尬，她還拿了點小零食過來，一邊抱著吃一邊看。
然而沒用。
只要顧岑在身旁，她就無時無刻不想跑。
中間看到一半，雲清去了趟洗手間，客廳有個客用的公共洗手間，她出去之後看了看正在專心看電視的男人。
態度自然地說：“我先回屋了。”
男人涼涼的視線立即飄過來，喊住想往房間溜的女孩，“今天的娛樂項目還沒做完。”
於是女孩又被抓回去了。
僵硬地坐在沙發上陪顧岑一起完成了“培養感情計劃”的步驟之一。
看完電視之後雲清還不待松口氣，又想起“培養感情計劃”的另一個步驟，再次泛起緊張。
她其實很慌，想問問顧岑可不可以暫停一下計劃。
但對方態度十分堅持，兩人只好在各自回屋前緊緊擁抱在一起。
這也是顧岑要求的，男人當時清冷地說：“在我擁抱你的時候，回應我。”
雲清既然已經同意了“培養感情計劃”，便只能盡力配合。
忍著胸腔劇烈跳動的心臟，擡手環住男人寬厚的脊背。
這樣的事情在雲清開學之後又發生過幾次。
肢體接觸也在男人的要求下，從每晚睡前增加為兩人分別之前和睡前各一次。
這天司機送雲清到學校門口。
顧岑正在和嚴助理打電話，公司的項目似乎遇到了什麽問題，男人聲音比平時要冷上幾分。
車子停了，女孩偷偷瞥了男人一眼，見他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。
她糾結了一下，決定還是不要在這種時候打擾顧岑了，拿上書包便要下車。
肩膀卻被一只大手按住，男人身體的溫度比常人要低一些，兩人肌膚接觸的地方傳來點點涼意。
雲清疑惑轉頭瞧他，只聽顧岑對電話那邊冷聲道：“我這邊有件事要先處理。”
說完將電話放下，轉頭目光清冽地看向女孩，“分別之前的擁抱，忘了嗎？”
雲清在他的目光和質問下無處躲避，囁嚅：“剛剛你在忙……”
而且電話還沒掛斷，他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把擁抱說出來，不怕嚴助理覺得他玩忽職守嗎？
男人還在等著她的擁抱，這事是昨晚顧岑剛和她約定好的。
顧岑說“培養感情”不能只有一方主動，所以擁抱的事以後換成雲清來做。
女孩將腿上的書包拿下去，湊過去男人身邊，鉆進他懷中輕輕環住人。
壓抑著聲音裏的顫意：“下午見。”
然後紅著兩頰、拿上書包跳下了車，走出一段距離後她臉上滾燙的溫度才消下去。
自己主動和被動接受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，會讓人腎上腺素瞬間飆升。
那一瞬間帶來的刺激感太過強烈。
而且顧岑身上的味道很好聞。
每一次靠近時，她總是忍不住去嗅顧岑身上的氣息，雖然聽起來有點羞恥，但她真的控制不住。
大概是男人特有的荷爾蒙吧，聞著聞著，腿便會開始發軟。
所以每一次她靠近顧岑都會又期待又害怕，很好聞但是又怕會上癮。
啊……女孩甩甩頭，不準再想那個擁抱了。
雲清和柒元坐在教室後面幾排，大開的窗子吹來微風，將女孩的頭發微微撩起。
柒元壓低了聲音問她：“婚後生活怎麽樣？”
雲清也壓低了聲音：“和結婚之前沒太大區別，就是從和家人相處變成了和顧岑相處。”
“沒區別？”柒元詫異：“怎麽會沒區別呢，你們晚上……區別很大好嗎！”
雲清直接揪她耳朵：“整天就知道亂想！”
就在兩人打鬧的時候，一群人坐在她們前面。
一個男生扭過頭來嘲笑柒元：“柒元，你怎麽又闖禍了？”
柒元立即拿下雲清的手，“你才闖禍了！”
“沒闖禍怎麽會被人揪耳朵，你該不會還沒長大吧，竟然還會被人揪耳朵教訓。”
“餵！張彥！”
就在兩人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，雲清前面的男生轉過頭來。
笑著將一支筆放在她桌子上，“這個，是你掉的吧？”
溫潤幹凈的聲音將正在看著柒元和張彥打鬧的雲清喚回來，她輕轉眸子看向男生，正要說謝謝卻猛地怔住。
面前這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臉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。
雲清望著他一時之間失了聲音。
旁邊有人喊了一聲：“謝川，作業做完沒，借我抄抄！”
溫潤笑著的男生轉過頭去，不急不躁地說：“好，我找一下。”
雲清望著沖自己笑著點點頭然後回過頭去的男生，心想，是啊，這就是謝川啊。
永遠溫暖、永遠讓人向往的謝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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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清想了想，說：“或許他太忙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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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司的事情，”女孩跟它慢慢解釋：“顧岑有一個很大的公司，他每天要處理很多事情。”
雲清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，悄悄補充，還有最近他們婚禮的事情。
八哥歪頭想了想：“處理這些事情做什麽，在家陪我不好嗎？”
女孩被問住了，不知道該怎麽跟一只小鳥解釋人的責任。
只能告訴它：“處理完這些事情，他就能給你買很多好吃的，你喜歡吃什麽？”
提到吃，八哥鼻子上炸開的毛又緩緩收縮起來，有些興奮地說：“我喜歡喝甜甜的水，但我很久沒有喝水了。”
雲清看了看水槽裏還有不少水，“為什麽不喝呢？”
八哥看到那杯水驚叫一聲：“啊！”
八哥有點公鴨嗓，發出這種聲音十分搞笑。
他眨著兩只黃色小眼睛，認真解釋：“這個水是一周之前的了，喝了會肚子疼，不能喝。”
女孩睜大眼睛。
八哥：“你可以幫我換水嗎？”
雲清很想這麽做，但是她不懂八哥的習性，也不會換水，怕自己會搞砸，只好找秦姨幫忙。
秦姨笑著幫怪七換了水和食物，八哥開心地在籠子裏飛了一圈，又轉了回來。
伸長脖子吃水：“甜甜的水，怪七最喜歡了！”
八哥的激動持續了大約有十分鐘，期間為了感謝雲清，還給她唱了一首歌。
“你是我的小丫小蘋果，怎麽愛你都不嫌多……”
公鴨嗓的唱起歌來別有一番風味，雲清從沒聽過八哥唱歌，頓時興奮又緊張，“你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賦。”
“謝謝你的誇讚。”八哥擺弄著兩只翅膀，沖她紳士地點點頭，這才想起來最開始的問題：“你是誰？”
女孩輕輕說：“我是雲清，顧岑的太太。”
八哥：“岑岑？！他已經一個月沒來看我了，我最討厭岑岑了！”
女孩想了想，有點尷尬地告訴它：“你有沒有覺得……這句話聽起來很熟悉？”
八哥眨了眨它的黃色小眼睛，一臉懵懂：“你是誰？”
她怕話題再次繞回去，這次沒有再提顧岑：“雲清。”
八哥：“誰？”
女孩：“雲清。”
八哥：“誰？”
女孩：“雲清。”
八哥：“誰？”
女孩：“……”
女孩覺得它可能有點傻，連個名字都記不住，試探著反問：“你是誰？”
八哥：“我是雲清！”
雲清眨了眨眼睛……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只鳥耍了？
女孩想了想，繼續跟它聊：“怪七，跟我學。”
八哥搖頭：“不要跟陌生人說話。”
女孩勸說它：“可我不是陌生人啊，我知道你叫怪七，你也知道我是雲清，我們已經認識了，對嗎？”
八哥點點頭，“沒錯。”
“好，接下來跟我學。”雲清笑著道：“我會唱歌~”
八哥：“我會唱歌~”
真是一只傻乎乎的八哥。
雲清：“我會跳舞~”
八哥：“我會跳舞~”
雲清：“我會飛~”
八哥：“你吹牛！”
它說完之後鼻子上的毛炸開了，超兇地叫了起來：“吹牛打屁股，岑岑打你屁股！”
雲清被它說的紅了臉，將食指放在嘴前：“不要說了怪七，安靜。”
怪七不理她，在籠子裏邊叫邊飛、音量十足：“雲清不聽話，岑岑要打雲清的屁股，雲清不聽話，岑岑要打雲清屁股……”
像是一只覆讀機。
女孩有些沒臉見人，但她又奈何不了一只八哥。
雲清看八哥越來越興奮，一點都不聽話，只能瞪它一眼，氣呼呼地回屋了。
八哥見她要走，也不飛了，用公鴨嗓喊她：“回來！雲清回來！回來雲清！”
雲清回頭：“哼！壞鳥！”
說完出去關上了陽臺的門。
然而一進屋，女孩卻發現秦姨正在努力忍笑。
——秦姨肯定聽到了！！
雲清臉上頓時熱熱的，太丟臉了。
難怪顧岑不讓她理這只鳥！
她羞憤地躲進了房間裏，一直到顧岑下班回來之前都沒再出來。
門口傳來“咚咚”的敲門聲，剛和阮辰枝打完電話的女孩疑惑看過去，“怎麽了？”
男人低沈冷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：“吃飯。”
顧岑回來了？
“我馬上來。”雲清趕忙從滿身的公仔中爬出去，下床打開門，看著身材頎長的男人：“秦姨走了沒？”
顧岑：“嗯。”
女孩立即松了口氣：“好。”
男人瞧她這幅模樣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女孩立馬搖頭，顧岑之前專門交代她不要搭理怪七，她不好意思說。
轉移話題：“好香啊，快去吃飯了。”
說完迅速朝餐廳走去。
顧岑瞧著前面的女孩，深不見底的眸子內淺淺流動，他沒再問什麽，打算明天直接找秦姨問問。
雲清將秦姨準備的飯菜給顧岑嘗了一遍，然後問他：“喜歡哪個？”
男人掃了眼餐桌，隨便說了個：“芹菜。”
雲清夾了些芹菜餵他吃了，又問：“接下來吃哪個？”
顧岑：“茄子。”
雲清餵他吃了茄子，又按照顧岑報的菜名挨個夾了，最後她疑惑皺眉：“不吃蝦嗎？”
雲清中午跟秦姨聊天時，對方提到顧岑喜歡健身，所以偏愛蛋白質和熱量高的食物。
魚蝦肉蛋奶類的蛋白質含量應該很高吧？
顧岑：“不。”
“好吧。”女孩撇嘴，又夾了幾根名字出現率最高的芹菜給他。
顧岑吃的差不多了，便讓女孩停下自己去吃飯，自己用左手拿著勺子慢條斯理地喝湯。
男人的餐桌禮儀很好，腰身挺直，專心致志，吃東西的時候能不出動靜就不出動靜。
秀色可餐，雲清瞅著顧岑那張帥臉吃了半碗白飯，還把一整盤沒動的大蝦給吃了大半盤。
然後看著桌子上的碗碟發愁。
顧岑見她停下了，也放下勺子，“明天秦姨會過來收拾，去打開電視。”
“哦。”聽說不用刷碗的女孩松了口氣。
她開心地跑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，等男人在她身旁落座之後，雲清才意識到不對。
她轉頭看向和自己之間隔著一人寬距離的男人。
這個距離在安全範圍之內，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。
但是男人的存在感太強，讓人無法忽略。
雲清問：“你要看電視嗎？”
顧岑側臉線條堅毅、聲音冷淡：“嗯。”
女孩調到了財經新聞頻道，放下遙控器默默起身。
就在她快要繞出沙發的時候，顧岑：“回來。”
女孩立即停下腳步看向他，男人的視線還停留在電視上，目不斜視。
但這裏一共就他們兩個人，應該是喊她吧？
雲清糾結了一下，最後又乖乖回到顧岑身旁坐下了。
顧岑周身的氣場太霸道，下命令的時候她不太敢違抗。
女孩坐下後，顧岑轉頭看向她，覆著霜色的臉瞧上去心情不大好。
在這樣的死亡凝視下，女孩不敢轉頭，下意識挺直了脊背，十分認真地註視著前方的電視。
她不知道顧岑怎麽了，明明吃晚飯的時候還挺隨和的。
隨和，雲清滿臉黑線，沒想到她竟然有一天會用這個詞來形容顧岑。
誰給了她勇氣？
是陽臺上那些花花草草，還是那只壞兮兮的八哥？
沈默的氣氛維持了許久，男人終於收斂了身上駭人的氣場。
淡淡開口：“雲清，我們結婚了。”
雲清疑惑看向他。
顧岑繼續：“顧氏和雲氏這樣的身份和地位不允許我們離婚，所以我希望我們能盡快適應自己的新角色，一起努力培養感情，關於這點你同意嗎？”
雲清跟顧岑在談判桌上交手過很多次，對方這樣認真嚴肅的態度讓她瞬間進入情景、端正態度。
女孩想了想，顧岑這話合情合理，她點頭：“同意，顧總請繼續。”
顧岑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又冷了一分，但這次男人沒有再次對她使用死亡凝視。
只是用能凍死人的聲音說：“關於培養感情的方式包括但不限於每天一起用餐、共同的娛樂項目、改變稱呼、報告行程、肢體接觸、約會、接吻以及性生活。”
雲清仔細想了想，這點她應該……也可以同意。
但是男人接下來的話直接打破了女孩的思緒：“鑒於你我目前的感情基礎太薄弱，所以培養感情先從前四項做起。”
顧岑不緊不慢道：“以上這些雲小姐可以接受嗎？”
雲清點點頭：“沒問題。”
面容冷峻的男人狹長的眼睛瞧著她，裏面閃過晦暗不明的光：“那麽從今天開始我對你的稱呼將會改為雲清，每天會按時回家陪你一起用晚飯，晚間娛樂項目為看電視一小時，可以嗎顧太太？”
女孩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加最後三個字，突然有點莫名的羞赧，“可、可以，顧先生。”
說完不敢再看他，眼睛別開，盯著茶幾上的遙控器瞧。
一個小時的財經新聞觀看結束後，顧岑起身。
雲清也跟著起身，想趕緊回房間。
她可以和顧岑一起在談判桌上廝殺五小時而面不改色，和對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個小時卻讓她有些不自在。
男人身上的氣息時不時傳過來，縈繞在女孩的鼻尖，這讓她難以集中精力，一個小時內新聞都講了什麽，雲清根本不知道。
在女孩回房之前，男人喊住她。
雲清：“怎麽了？”
顧岑：“今天的肢體接觸還沒進行。”
女孩瞬間想起培養感情的事，乖乖站在原地不走了，看著腳尖：“哦，對。”
“是什麽？”
“一個擁抱。”
“好。”
在雲清的安靜等待中，身形頎長的男人有條不紊地走到女孩面前，張開手將人輕輕環在懷中，低聲道：“晚安，雲清。”
富有磁性的聲音像是一只煙花，在女孩眼前措不及防地炸開。
“……晚安。”她匆匆道。
第二天，在女孩起床之前，秦姨把八哥的事全部告訴了顧岑。
雲清吃完早飯去陽臺找怪七玩的時候，發現八哥被移到了陽臺最裏面的角落裏。
她問八哥：“你怎麽到這裏了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八哥用它黃色的小眼睛看著女孩，“你昨天被岑岑打屁股了嗎？”
雲清聽它又提這個，雖然羞赧感已經比昨天減輕很多，但是：“你再提這件事我就走了。”
“走了你就聽不到我美妙的歌聲了。”怪七挺了挺胸膛，“我可以給你唱《小蘋果》。”
女孩被它傲嬌的模樣逗笑了，“除了《小蘋果》呢，你還會唱什麽？”
八哥想了想，“可多了。不光能唱歌，我會模仿別人的聲音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嗯哼。”
八哥在雲清期待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：“怪七，喝水了，昨天吃飽了嗎？”
雲清震驚了，睜大眼睛看著八哥：“這是秦姨？”
八哥顯然還沒表演完畢，它換了個聲線：“怪七，閉嘴。”
女孩興奮地鼓掌，“這是顧岑！”
八哥清了清嗓子，繼續：“我是雲清，顧岑的太太。”
又來……
雲清瞪他：“怪七，閉嘴。”
怪七好奇地問她：“太太是什麽意思？”
女孩被它問的有點靦腆，“就是小夥伴。”
八哥恍悟：“你是岑岑的小夥伴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也是岑岑的小夥伴。”八哥眨了眨它黃色的小眼睛，肯定道：“我也是岑岑的太太。”
雲清忍不住懷疑這只八哥的性別：“你是男生還是女生？”
八哥：“你呢？”
雲清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：“我是女孩子。”
渾身黑漆漆的八哥在籠子裏飛了一圈，回來之後他有了答案，“你可以幫我做一套小裙子嗎？”
“可以啊。”女孩笑著看它：“你也是女孩子嗎？”
“不，”怪七鄭重道：“我想把小裙子送給我喜歡的女孩。”
哇哦，還是一只浪漫的八哥。
雲清跟怪七約定好一周後把小裙子做完拿過來。
雲清沒在家裏吃午飯，她約了柒元。
柒元見到她還很愧疚，一直在為上次的事情道歉。
雲清沒忙著接受她的道歉，這個家夥太迷糊了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長大。
而是問她：“你仔細回想一下，上次那件事的經過是怎樣的？”
柒元托著下巴想了會兒，“經過就是我找到紙巾後想遞給你，結果撞到了經過的雲綿，然後……對不起嚶嚶嚶，是我太粗心大意了。”
雲清也沒指望能從迷糊的柒元這裏得到有用的信息。
無奈搖頭：“你啊，以後真的要註意一點了，不然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。”
柒元雙手合十在胸前，可憐巴巴地看著她：“抱歉抱歉。”
“算了，”女孩看著她根本生不起氣，換了個話題：“後天就要開學了，開心嗎？”
“你看我臉上的三個字。”柒元指完自己，撅嘴吃蛋糕：“當然是不開心。”
雲清倒挺期待開學的，工作多年每每回想起校園生活，都會格外懷念學生時代的純真和悠閑。
而且，開學之後忙碌起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……
每天在家等著顧岑下班的感覺很奇怪，倆人單獨相處時會讓她有點緊張。
她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有點類似鴕鳥的逃避心裏，可三十多年第一次經歷感情的事，不怎麽習慣。
女孩歪頭想了想，“說起來，學校門口那家椒麻雞不知道還在不在，都這麽多年沒吃過了？”
柒元一臉認真地反駁：“雲清同學，你上學期才剛吃過好嗎。”
雲清立馬閉嘴，乖乖“哦”了一聲。
心裏卻盤算著，開學之後一定要把那些許多年不見的東西全都再吃個遍~
和柒元見完面之後雲清沒有回家，而是去見了一個“老朋友”。
不過這時候的老朋友怕是還不認識她呢。
女孩拎著東西走進那家隱藏於鬧市內的小門店。
這時候的“求真”還沒什麽名氣，全靠項臻這位不差錢的主兒，一年幾百萬往裏面砸。
雲清走進去就看到無聊到打瞌睡的前臺小姐，有些不好意思擾人美夢：“你好。”
前臺小姐立即清醒，態度卻不怎麽熱情，“你好，這裏是‘求真’偵探所，小姐是不是走錯地方了？”
女孩默默感嘆項臻事業的不容易：“不，我是來找項臻項先生的，請問他在嗎？”
前臺小姐聞言奇怪地打量雲清兩眼，“你認識我們老板？”
雲清在“求真”等到下班都沒能見到項臻，只好把東西交給前臺小姐，“請幫我把這個轉交給項先生，謝謝。”
前臺小姐正在收拾東西：“您怎麽稱呼？留個聯系方式吧？”
“我想還是等項先生找到我吧。”
前臺小姐看著女孩遠去的身影，“哎？”
就算他們公司是家偵探所，也不用這樣吧。
第二天下午，雲清就在咖啡廳見到了項臻。
男人一身休閑西裝，微笑看著對面的女孩：“雲小姐費這麽大周章，想要我做些什麽？”
見到老朋友，雲清感覺分外親切：“是有點事要找項先生幫忙。”
她從包中拿出一個密封袋，推到對面男人面前。
“我需要這裏面三個人的行蹤，每天去了哪裏、見了什麽人，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，貴所能做到嗎？”
項臻瞥了一眼那個密封袋，沒接，“做到的前提是費用足夠。”
雲清：“沒問題。”
男人沒想到她會答應地這麽爽快。
他這個小破店沒什麽名氣，也沒做出過驚人的業績。
而且，他確定自己之前沒見過對面的女孩。
項臻想了想，利落地抓起桌上的密封袋，放進西裝內側口袋。
起身：“先結賬後辦事，無事一周匯報一次，有事電話通知。”
雲清也起身，“合作愉快。”
確定了這個合作，女孩回到公寓終於能暫時松一口氣。
偵查這種事，她最相信的就是項臻。
上一世他們合作過很多次，從胡振和宋柏手中搶回雲氏，“求真”幫她做了很多。
這一世，她將監視兩人的事提前了四年，為的就是能第一時間掌握兩人的動態，不再讓上一世的悲劇發生。
優雅溫柔的阮辰枝也好、溫文儒雅的雲啟祥也好、迅速發展的雲氏也好，她每個都要好好守護，不再讓他們受到半點傷害。
女孩心情不錯地泡了個澡。
躺在浴缸裏，她又想起前兩天阮辰枝給她通電話時話語間的擔憂和關心，不由有些想笑。
顧岑那張臉大概在長輩眼中很吃虧吧，人人見了都要擔心雲清會受欺負。
但其實……那個人好像從來沒欺負過她？
雲清這句話說的有幾分不確定，她泡完澡之後又翻出來她的筆記。
搬過來的時候雲清把這個也一起帶過來了，她直接翻到高中時有關顧岑的部分。
2013年4月16日，周二，晴。
素描課老師讓畫人像，倒黴地抽到了顧岑，他把我畫的好醜，肯定是故意的，再也不想看到他了。
2013年5月17日，周五，多雲。
調座位了，顧岑坐在我後面，上課不停有女生讓我給他傳紙條，好煩。
2013年5月20日，周一，雨。
一直關不上雨傘，大混蛋說我關傘的聲音吵到他睡覺，把我的傘扔了。
還好班長說他多了一把傘，不然就要淋雨了。
這個人真的很討厭。
在顧岑下班之前雲清收好了日記，重新把小箱子鎖好放在書架上。
然後出去幫秦姨端菜，嚇得秦姨趕忙喊她：“小心一些，別燙到自己。”女孩細皮嫩肉的，哪是會幹活的樣子。
菜剛擺好，顧岑就回來了。
雲清看到他染上幾分局促，然後裝作沒事的模樣，“吃飯了。”
顧岑：“嗯。”
男人脫掉了西裝外套，襯衫和西褲的搭配減去了不少嚴肅和距離感。
雲清拿濕巾仔細幫他擦幹凈了兩只手，然後拿起筷子餵顧岑吃飯。
她隨意問：“記不記得，你高中好像有一段時間坐在我的後桌？”
顧岑聲音淡漠：“不記得。”
雲清幽怨地回頭看他一眼。
男人那張冷峻帥氣的臉上沒有表情，深沈的眉眼更是讓人看不出情緒。
“……好吧。”
她夾了一筷子菜，低頭仔細把裏面的蔥挑走，“你那時候好像每天都能收到情書。”
顧岑睨著女孩的側臉，對方的表情很認真，自顧自呢喃：“我每次遲到都會祈禱你能被別人表白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男人狹長清冷的眉眼輕垂。
雲清餵他吃飯，“這樣教導主任抓住你，我就不用寫檢討了。”
顧岑冷冷瞥著她，沒說話。
女孩繼續夾菜：“我高中好像遲到過很多次，明明早起五分鐘就可以避免，真不知道怎麽想的。”
“你那時候很兇，沒少欺負我。有一次下雨還把我的雨傘扔了，你為什麽要把我的雨傘扔掉？”
問完她又想起顧岑根本不記得，“……好生氣啊。”
氣到都不想餵他吃飯了。
其中一個當事人完全不記得自己做的錯事，另一個被欺負的當事人憋屈也沒用。
只能鼓著兩頰氣成河豚，然後挑幹凈蔥花繼續餵大壞蛋吃飯。
顧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女孩的伺候，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曾經做的壞事而有任何羞愧。
還面無表情地吩咐：“蘑菇。”
雲清夾了個西蘭花給他。
男人冷冷看著她不肯吃。
雲清被他看了兩秒，受不了對方不斷傳來的威壓，慫慫地解釋：“先吃完這個再夾蘑菇嘛。”
顧岑這才開恩一般，張開了他的尊口。
雲清還能怎麽辦，她只能趕緊夾了蘑菇，盡心盡力地伺候好身邊的男人。
大壞蛋升級成了大魔王，無論哪個時期，女孩都無法擊敗對方、成功通關，救出被大魔王囚禁的王子。
唉。
吃完飯，兩人又坐在一起開始“培養感情”。
雲清這次找了個輕松的綜藝節目，為了避免兩人太過尷尬，她還拿了點小零食過來，一邊抱著吃一邊看。
然而沒用。
只要顧岑在身旁，她就無時無刻不想跑。
中間看到一半，雲清去了趟洗手間，客廳有個客用的公共洗手間，她出去之後看了看正在專心看電視的男人。
態度自然地說：“我先回屋了。”
男人涼涼的視線立即飄過來，喊住想往房間溜的女孩，“今天的娛樂項目還沒做完。”
於是女孩又被抓回去了。
僵硬地坐在沙發上陪顧岑一起完成了“培養感情計劃”的步驟之一。
看完電視之後雲清還不待松口氣，又想起“培養感情計劃”的另一個步驟，再次泛起緊張。
她其實很慌，想問問顧岑可不可以暫停一下計劃。
但對方態度十分堅持，兩人只好在各自回屋前緊緊擁抱在一起。
這也是顧岑要求的，男人當時清冷地說：“在我擁抱你的時候，回應我。”
雲清既然已經同意了“培養感情計劃”，便只能盡力配合。
忍著胸腔劇烈跳動的心臟，擡手環住男人寬厚的脊背。
這樣的事情在雲清開學之後又發生過幾次。
肢體接觸也在男人的要求下，從每晚睡前增加為兩人分別之前和睡前各一次。
這天司機送雲清到學校門口。
顧岑正在和嚴助理打電話，公司的項目似乎遇到了什麽問題，男人聲音比平時要冷上幾分。
車子停了，女孩偷偷瞥了男人一眼，見他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。
她糾結了一下，決定還是不要在這種時候打擾顧岑了，拿上書包便要下車。
肩膀卻被一只大手按住，男人身體的溫度比常人要低一些，兩人肌膚接觸的地方傳來點點涼意。
雲清疑惑轉頭瞧他，只聽顧岑對電話那邊冷聲道：“我這邊有件事要先處理。”
說完將電話放下，轉頭目光清冽地看向女孩，“分別之前的擁抱，忘了嗎？”
雲清在他的目光和質問下無處躲避，囁嚅：“剛剛你在忙……”
而且電話還沒掛斷，他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把擁抱說出來，不怕嚴助理覺得他玩忽職守嗎？
男人還在等著她的擁抱，這事是昨晚顧岑剛和她約定好的。
顧岑說“培養感情”不能只有一方主動，所以擁抱的事以後換成雲清來做。
女孩將腿上的書包拿下去，湊過去男人身邊，鉆進他懷中輕輕環住人。
壓抑著聲音裏的顫意：“下午見。”
然後紅著兩頰、拿上書包跳下了車，走出一段距離後她臉上滾燙的溫度才消下去。
自己主動和被動接受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，會讓人腎上腺素瞬間飆升。
那一瞬間帶來的刺激感太過強烈。
而且顧岑身上的味道很好聞。
每一次靠近時，她總是忍不住去嗅顧岑身上的氣息，雖然聽起來有點羞恥，但她真的控制不住。
大概是男人特有的荷爾蒙吧，聞著聞著，腿便會開始發軟。
所以每一次她靠近顧岑都會又期待又害怕，很好聞但是又怕會上癮。
啊……女孩甩甩頭，不準再想那個擁抱了。
雲清和柒元坐在教室後面幾排，大開的窗子吹來微風，將女孩的頭發微微撩起。
柒元壓低了聲音問她：“婚後生活怎麽樣？”
雲清也壓低了聲音：“和結婚之前沒太大區別，就是從和家人相處變成了和顧岑相處。”
“沒區別？”柒元詫異：“怎麽會沒區別呢，你們晚上……區別很大好嗎！”
雲清直接揪她耳朵：“整天就知道亂想！”
就在兩人打鬧的時候，一群人坐在她們前面。
一個男生扭過頭來嘲笑柒元：“柒元，你怎麽又闖禍了？”
柒元立即拿下雲清的手，“你才闖禍了！”
“沒闖禍怎麽會被人揪耳朵，你該不會還沒長大吧，竟然還會被人揪耳朵教訓。”
“餵！張彥！”
就在兩人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，雲清前面的男生轉過頭來。
笑著將一支筆放在她桌子上，“這個，是你掉的吧？”
溫潤幹凈的聲音將正在看著柒元和張彥打鬧的雲清喚回來，她輕轉眸子看向男生，正要說謝謝卻猛地怔住。
面前這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臉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。
雲清望著他一時之間失了聲音。
旁邊有人喊了一聲：“謝川，作業做完沒，借我抄抄！”
溫潤笑著的男生轉過頭去，不急不躁地說：“好，我找一下。”
雲清望著沖自己笑著點點頭然後回過頭去的男生，心想，是啊，這就是謝川啊。
永遠溫暖、永遠讓人向往的謝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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